令狐子玗

【亚赫亚】红(一个废案)

去年写的了,发过,但隔了几小时又删了,写完之后自己看感觉很混乱,前段时间发给某位同担看说还不错,姑且再发一次吧。

老福特常年处于卸载状态,这次爬上来纯属偶然,所以也不要在这试用什么奇奇怪怪的新功能!

是《蓝》的续篇。

文里还有一些可能有争议的内容……现在我已经不认同了😂不要把去年的我当成现在的我。

全文六千多字。

——————

1.

他那时涉水而过,手执长矛与圆盾。水清得很,脚底下的泥沙软得可爱,水里也有游鱼与虾蟹,是他那时的玩伴。他喜欢这里,喜欢这条无名的小溪。

溪水浅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他甚至会躺在溪水里,让眼睛与口鼻露出水面,鱼儿在他身边游过,虾蟹会也会爬上他身上歇息。有时他甚至会躺上一整天,饿得肚腹空空,由母亲训。

那时候那条小溪就是他的一整个天地,他给小溪命名,自封为河神,但转瞬又觉得僭越,把自己降格为替真正的河神照看溪流的牧人。他在溪边用树叶吹着无名的歌儿,快活得像一只不知冬之将至的鸣蝉。

但是冬天终究来了。

亚历山大躲在王宫的一角,偷窥母亲饲养的蛇冬眠的姿态,它们盘曲在岩石的缝隙里,每日被冻僵了的阳光描摹着鳞片的阴影。它们睡着了,醒来即是暖春,不用面对冬日的冷雨与虚假的阳光。

只有可怜的王子在等待终结他欢乐童年的教师,而且还是一个团队。

他仿佛看见了以后被知识经验了的自己长着一张愁苦的脸,抱着莎草纸的长卷,处理着数不清的文书。那是国王的工作,而他是王子。

他想重新躺在那条夏日的溪流中,把自己藏起来。

他嫉妒那些蛇。

他后来在东征的路上和赫菲斯提昂聊起这两桩童年旧事,那时夜幕低垂,云层遮蔽了天空,赫菲斯提昂把目光从晕染云层的月亮那移开,回头看着他。“你还是想逃避那些公务?”“丢给安提帕特吧,我现在只想去东方看看。”“可那终究是国王的工作。如果远征是一场取悦你的游戏,那埋首莎草堆就是你应该承受的代价。我知道你可能不爱听,但是,那是国王的权力,安提帕特已经当了太久的摄政了。摄政不应该成为第二个国王。”“这是因为我们马其顿是君主制国家,国王的权力,国王的义务。国王承担着一切。”“你明白就好。”“但是,我的朋友,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死于一场谋杀,成为一桩悲剧的主角,这样才有人会在酒神的剧院里重复上演我的故事。”“你想让我在这桩悲剧里扮演什么角色?”“如果可以,我想死在你手上。”“然后,我该怎么办?”“你想怎么样都行。”“我不喜欢这个答案。”“但我更不想看到你死在我面前。阿喀琉斯的悲剧,只在诗歌里重复就够了。”“如果命运弄人,你又没有复仇的对象呢?”“我不允许。”“不允许什么?有人说,宙斯也奈何不了莫伊莱姐妹的编织的绳网呢。”“如果你想要答案,注定降临的死亡唯独不会落在永生的诸神身上。”“你在寻找答案的路上吗?”“是的,践行英雄的业绩。”“好吧,宙斯之子,祝你好运。”“你不觉得这种对话太无聊了吗?”“确实,但这是必要的谈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两人相视一笑。

“后来,那些蛇怎么样了?”“父亲不喜欢它们,母亲却非要留着那些蛇。他们为此吵了很多次,但后来他们就不是只为了蛇而吵架了。那些蛇有些还在,不过被藏起来了。它们坚持到了它们主人婚姻终结的那天。现在,母亲还养着那些蛇。”“至少她成功了。”“我知道她嫉妒你,还不停催我结婚。”“现在我成了你的蛇。你会留着我吗?”“赫菲斯提昂,你不是我的蛇,母亲养着那些蛇只是为了解闷,并不是非要它们不可。我也不是你的主人,至于国王的头衔,只是为了戴王冠时好看罢了。”“是吗,国王陛下?你不要你的军队了?你是王子时,他们可不属于你。”“确实挺重要的,我喜欢你这么叫我。”“行吧,亚历山大。”“哈哈哈哈哈。”

“赫菲斯提昂,你是我的朋友,我的近身护卫官,我的千夫长,我的战友,我的帕特洛克罗斯,我的爱人,我的半身,我的国王,我的爱欲,我的死亡,我的灵魂与生命。”他把头枕在对方的肩上,低声呢喃道。

他见到亚里士多德的时候,日头已西斜。王子沉默地站在牛首骏身旁,手里牵着缰绳,长长的影子一路延伸到婆娑树影下。他带着他的伙伴跟随这位持火炬的哲人走向遍布葡萄与野玫瑰的弥达斯花园,那里的树影在慌乱中躲闪刺眼的火光,他看见皮肤近乎透明的宁芙,她们躲在水泽中,头发垂落到睡莲叶上。他现在似乎是那位牵着珀伽索斯的珀尔修斯,准备去解救被海怪囚禁的安德洛墨达。他看见山洞的墙壁上旋转的影子,灰蓝的月光从高处坠落,然后黑暗覆压而下,遮蔽了天空。

他在恍惚中听见缪斯们寂寥的歌声,然后归寂成一声叹息,那叹息的人又道:“我的国王陛下,这里已经没有你的马其顿王国了。”

他才发现自己又醉了。

辉煌的过去并不是那么容易忘怀的,就算平时看起来已经那么不在意了。当他还是会收集所有关于自己的书籍、纪念品、雕像、录像带、CD等,在赫菲斯提昂不知道的某个地方有序地搭建出一条纪念长廊。他曾经那么在意自己的功业,以至于想让人们将他当做神灵敬拜。

他把饼干分成两半,是用来解酒的,分一半给赫菲斯提昂。对方有点奇怪地接过,盯着饼干瞧了片刻,最后问:“我又没醉,你给我做什么?”

“供品。”亚历山大把饼干吞下,然后又沉沉睡去。

他这次没做梦。

2.

“这是几?”赫菲斯提昂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指头。

“你的手指。”他答非所问。

“看起来是清醒了。”

“我又梦到过去了。”

“我知道。幸好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梦话,要不然我只能假装没听见了。”

这次轮到亚历山大假装没听见了。

“如果你觉得最近需要好好地回忆下往昔,老师那边主持创建了一个世界政体研讨平台,依旧是老话题,探讨什么是最佳政体什么的……你要不要挂个名,参加一下交流会?”

“他对我了解还不够吗?”

“你对他又不重要,但是你对其他人挺重要的。有些老头子就是食古不化,非要活生生的例子给他们讲解一下什么叫另一个世界中心。”

“我看罗马挺不错的,波斯也可以……就不需要我这个独裁暴君挂名了吧。”

“我已经给你报名了。”

然后他体会到了他死后躺在棺材里被人围观的感受,虽然屋大维重演历史般又给他戴了一顶金冠。亚历山大还记得自己还有笔被人把画像里的自己换头成奥古斯都的账没算呢。

所幸老师没把他当成重点介绍目标,他努力调动快被自己忘掉的演讲技能,总算应付完了第一波“参观者”。

名声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在会场外的休息室里吃了点零食,等来了排在他后面的那位“被围观者”,穿着改良版衮服的秦始皇嬴政——虽然他纠正了八百遍自己那个时候不叫这个名字。按照某个流传了好几个世纪的“传奇”,他和对方的曾祖父见过面,虽然过程也不怎么愉快。

“你好,嬴政。”

“叫我赵政或者始皇帝,别叫我嬴政。男称氏女称姓——嗯?蛮夷?”嬴政在整理他的帽子。

“好的,βάρβαρος。”

“这里禁止人身攻击。”亚历山大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说话人,认出这是刚刚闭目养神的居鲁士。

“经费这么紧张吗?休息室里还要挤这么多人?”嬴政甩了甩袖子,他还是有些不适应在没人服侍的情形下传这么复杂的衮服——哪怕是改良版的。

“你们的衣服好复杂。”亚历山大想幸好当年征服的不是东周,要不然这衣服他可受不了。

“没办法,我也不想的。那群后世儒生非要我穿——”

“我不记得你和他们有仇?还会被他们忽悠?”

“谁让我是被推举来代表我华夏五千年文明古国的形象的,做点牺牲怎么了?”

想着希腊怎么也凑不够五千年,他只好选择沉默,毕竟他可不会认什么东罗马的遗民是古希腊的继承人。

外面来的某位服务生打扮的女士给他们几个沏了壶茶,是上好的龙井。

没多久后屋大维也加入了他们的品茶小分队。休息室里茶香四溢。

服务生又来的时候,亚历山大向她打听了为什么没看见梭伦、伯利克里他们。服务生给的回复是那些民主领袖不想和专制君主同处一室,容易休息不好。

刘彻过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门,他倒是没穿什么复杂衮服反而是一身中山装,赵政看见后在心里默默给那群儒生判了个重坑罪。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的儒家为啥在继承了阴阳家的谶纬之学的同时也继承了他们的仇。

赵政向他招了招手,然后给他递了一个新茶盏。

“自己泡去。”服务生刚好不在。

就这样,“千古一帝”俱乐部就在如此友好的以茶会友的环境下正式成立了。

——插曲——

“等等,你不觉得我们这少了不少人吗?”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新人表示了疑问

“本来这里叫亚里士多德茶话会俱乐部的——”

“?”

“原先那个名字招不到人……”

“其实也是有招到的,比如我。”马可·奥勒留悠悠叹道。

“原来那个名字是谁取的?”

“是我。”某个取名废应到。

“那是谁改的?”

“是我。”刘彻摇了摇扇子。明明休息室有空调的。

————

回去后,亚历山大把这个收获汇报给了赫菲斯提昂,然后给了他一张家属卡,说他们已经出资在某个顶级娱乐会所包了顶楼的十年使用权作为他们的俱乐部活动基地。

“我看是老年人休闲俱乐部吧。”

“在休息室成立的俱乐部,确实是休闲俱乐部。”

亚历山大发给赫菲斯提昂一个网页链接,“这是俱乐部的网页,目前处于什么也没有的状态……”

“你是不是发错了?”赫菲斯提昂盯着这个简洁又美观的网站看了一会。

“没有……不过这个画风……是赵政弄的?也太快了吧……”亚历山大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中国速度,“但是,为什么这个logo感觉是根据小篆设计的……谁同意的?”

亚历山大点进聊天室区块,登录了自己的账号。

“好像没几个在线的。”但是赵政是在的。

“我记得我们好像不是华夏文化交流俱乐部吧?”

半天后,“你说的是网页设计吗?你可以自行切换风格。在网页右下角的小字部分。”

竟然这样吗?虽然但是,好像确实如此。

3.

俱乐部网站什么的虽然有意思但是亚历山大搞明白各个板块的内容后就把它丢到一边了。

可是,好无聊啊,赫菲斯提昂又去老师那做助教去了。本来他也有去过几次,但是上课时那些学生总盯着他看,下课了还会拐弯抹角问东问西——名声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准确来说是因为你缺少了与之前的名声配套的权力,才会觉得不自在。”回来后,他对爱人抱怨,听到了这样的回答。

“看来我还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这里的人都是,如果生前的过往没被他人忘却,反而被自己忘掉,那也是一种死亡。”

“你碰见过这样的人?”

“遇见过。”

“那是什么样的状态……?”

“很奇怪,你知道,我们这些死人是没办法再死一次的。但如果,忘掉了自己生前的记忆,他就相当于失去了自己存身的凭依,但是死亡又是真实发生过的,它无法重现,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忘掉过去的死者反而会忘掉死后的记忆,从而置换回生前的记忆。但是一个人的行为是由其自身的性格与其境遇共同塑造的,经过记忆置换的死者并不会改变其性格,所以,有时候,他们会一遍遍忘记自己的过去,一遍遍经历记忆置换。如果将拥有强大过去作为凭依的死者称为永生者,那么这些总是会遗忘自己过去的人就被称为轮回者。他们一般是不幸被记载到史书上或者其他类似事物上的小人物,他们没有可以夸耀千古的功绩,只有自己庸碌无常的生活,他们会被时代的洪流冲刷得干干净净。”

“这就是诸神残酷的游戏吗?”

“大概是吧,也许是想养蛊。”赫菲斯提昂指的是那种东方特产罗马斗兽式的毒虫培养方式。

“目前这个斗兽场还很宽广。”

“诸神还未就座呢。”

活了两千多岁的人,迟早要被自己的记忆压垮。

亚历山大从储藏室搬出画板,调了调颜料开始作画。

他开始怀念巴比伦的辉煌,以及几百年前那场废墟上的重逢,时间好像水一般漫过彼此的膝盖,最后金发的爱人在落日的余晖下回首,他的眼睛好像青碧的泉水,带来清凉与抚慰。

火落在了水上。

这时他才意识到某个残酷的现实。赫菲斯提昂那时似乎不记得罗马。

泼洒的红颜料把蓝色的海水染得赤红,潦草的轮廓像是一只坠海的不死鸟。

他静伫在画前,许久,许久。

对于赫菲斯提昂来说,那场死亡真的意味着永别,他不是不知道,在他受伤生病时,赫菲斯提昂总是那个提醒他谨遵医嘱的人。他怎么会忘记呢?

他们到底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人。

阿喀琉斯的退场是为了让人求他返回,而帕特洛克罗斯的退场是因为他或多或少知晓但是心甘情愿面对的命运。

而他呢?

消失很有用,至少他能从童年时她母亲的关怀中得到想要的反馈。一个退场的演员会引起观众永恒的遗憾,作为观众的他明白。

但是赫菲斯提昂呢?他是真的累了吗?

赫菲斯提昂爱的是一个不知餍足的征服者,身前总有想要征服的土地,长矛永远渴望敌人的鲜血,身后总要缀满胜利的花冠与诗人的颂歌。他需要的是荷马,所以他留下了一个即将被撕碎的帝国,作为他死后传奇葬礼竞技会的奖品,留给最强者的奖品。

那些歌颂者个个自诩为荷马,但他们都不是,再也没有人能创造出那样的诗篇,那个介于神话与历史间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他也不是阿喀琉斯或者赫拉克勒斯,虽然自己都差点信了,他的父亲不是宙斯或者阿蒙,而是那个他曾瞧不起的站都站不稳的瘸腿瞎眼的国王,他母亲也不是海洋神女,而是那个更像美狄亚的伊庇鲁斯公主。他也不是什么不可战胜者,战场上的艰难他比谁都了解。他的帝国在他的驾驭下逐渐强盛,但叛乱也随之涌现,他不得不杀死昔日的朋友,日渐成为一个用狄俄尼索斯的报复掩饰自己行径之恶劣的暴君。

赫菲斯提昂恐怕很失望吧。

铃声响了,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命运的敲门声突如其来,很衬他现在的心境,这铃声也是赫菲斯提昂选的。

他接通了电话,准备等待一场审判。

“亚历山大,我现在在花店,你有什么想要的花吗?”

“有白玫瑰吗?别买花束,带点种子回来吧。”亚历山大的眉眼软了下来,带上了些微的笑意。

“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宅了许多吗?”

“好像是。但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都去过了。”

“如果是地球之外呢?”

“你去偷偷搞航天研究了?”

“你又没问。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不愿意来吗?”

“怎么可能?告诉花店老板,把店里的花都包了。”

“咱家里的钱不是这么乱花的!”赫菲斯提昂几乎咬牙切齿。

“那多买点种子吧。”

“好。”

电话挂了。

“花店?航天?”亚历山大把作画工具收拾进了储藏室,压下之前心底的不安,准备驱车去找他的爱人。

附近只有一家花店。但是很不幸,赫菲斯提昂也是开车过来的,相识沉默中他们只好各自把各自的车开回家。

“你好像有点不对劲。”“是。”“发生什么了?”“你要听吗?关于你的。”“为什么不?”“你以前跟我说过永生者和轮回者。我今天想起来了。”“怎么?”“你是不是不止一次地把我忘记了?”

“也许是吧,但我不记得了。在巴比伦遇见你之后,我一直在你身边。你那时候,对我说'我还在呢',我一直记得。”

亚历山大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偏了偏头,吻了吻赫菲斯提昂的唇,说,“不要忘记我。”

“以后不会了。”

“之前的账也要算。”

“那我也想算之前的账。”

赫菲斯提昂与他对视,亚历山大有一点心虚。

“我一直想问,你那句‘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到底是气话还是真的那么认为的?”

亚历山大张了张嘴,但他好像从回忆中看到什么可怖场景似的,脸上忽然就变了。

“因为这个?”

“大概。”

“很抱歉,赫菲斯提昂,这么多年来我犯过许多错误,可大概没有一件比得上这个,如果你愿意因为这件事选择遗忘我,我也无话可说。犯错的人总要付出代价。”

“你不打算解释几句。”不知道为什么,赫菲斯提昂显得异常平静。

“那不是气话,所以我才要说抱歉,那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死的神灵了,你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亚历山大,我其实并没有遗忘什么。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会在别人面前演戏,但在我面前,我也要对你说声抱歉,那确实是个报复。

“再之后的日子也是,我走了很久很久,我当然知道去哪会找到你,知道你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你在别人的战场观战的时候我也在,你在旧日城市的废墟里漫步的时候我也在看着你,你走过陌生疆域的时候我也在陪你翻山越岭。是我不敢见你。

“我一直想告诉你,亚历山大,我一直一直爱着你。我不想成为阿喀琉斯的帕特洛克罗斯,只想成为亚历山大的赫菲斯提昂。”

“赫菲斯提昂,我最后也没能重建特洛伊,没能重修巴比伦的塔庙,没能在生前看到亚历山大里亚建成,也没能跨越希帕西斯河,我未完成的事业如此之多,但我这一生,只完成了一件事,那就是和你在一起,和我的爱人在一起。后世的传说将你的名字略去,但你始终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你还买花吗?”

“不是买了种子吗?”

“那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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